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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清风白游正文 夜渊
- 曲终人散后,空地上渐渐冷清了下来。7k7k001.com(看啦又看小说网)
李二和小雪是最后走的观众,长条板凳上的就剩他们俩人。
俩人吹着风,聊着漫无天际的话语。
“小二哥,为什么那个牛魔王要跟孙悟空打架啊?”
“因为孙悟空欺负他媳妇啊。”
“欺负他媳妇就要被打了吗,也太不讲道理了,孙悟空明明就是为了借那把扇子去灭火而已嘛。”
“没办法啦,谁让牛魔王喜欢她啊,听人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像这样子不讲道理的吧?”
“那小二哥会不会因为我,就变得不讲道理了呢?”
“当然会啊,只是以后小雪会碰到比小二哥更喜欢小雪的人,那个人会更加不讲道理的呢。”
“可是万一那个人欺负我怎么办?”
小雪小心翼翼地问。
“那小二哥到时候就会跳出来,打得他满地找牙!”
李二笑嘻嘻地比了比拳头,露出一排清朗的白牙,满脸傻笑。
“嗯,一言为定!”
小雪掩嘴轻笑,水灵灵的眼眸,有意无意地瞟过,正咧嘴傻笑的少年,嘴里那口白牙。
“一言为定!”
李二打了个哈哈,浑身散发着不知从哪来的骚骚老大哥情怀。
俩人沿着原路返回,在送完小雪回家后,明月已高挂半空。借着月光,李二沿着青石块铺设而成的山间小道,径直走回他和李老头曾经的家。
山脚下坐落一家破落的小平房,篱笆围成的小院里随意地摆放着几件农具。推开木门而入,小破房内,灶台旁,勉勉强强地塞进了一张小床,那是李二的床。
哪怕现在李老头已经不在了,李二也没选择去睡李老头那张相对要大上一点的床。
如果李老头在某天夜里回来的话,他一定会很累的。
李二不想在醒来的时候,看到李老头拥着一身疲惫,卷缩在自己的那张小床里。他知道,李老头不会喊醒熟睡中的他,更不会把他赶下那张大床。
他总是那么的好人。
往水槽里打了点水,李二简单清洗一下,便上床睡觉去了,裹着布满补丁的棉被,披上窗台上洒落的清冷月光,沉沉地睡死了过去。
意识缓缓沉落,如巨石在最深的海里下坠,无声无息地落入一片黑暗,天地间充斥着死寂。恍惚中,虚无的漆黑里,隐隐浮现了一盏孤灯,暖黄色的灯光氤氲在黑暗包裹的水雾里,似曾相识。
远方,有人在吟唱起不知名的歌谣,声音模糊缥缈,轻飘飘的旋律,记不住的歌词,漫散着遥不可及的味道。
李二听着缥缈的歌谣,清秀的脸庞上,止不住地落泪,不知为何。
黄灯渐渐飘远,少年惘然若失。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盏孤灯远去,直至最后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少年心里忽然炸开了强烈的失落,失落像迷雾里的鬼爪,诡异又残忍,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嶙峋的骨节,狰狞的利爪,冰冷地扣在心脏上。
孤独的少年颤抖着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这只是个梦。
少年心里炸开的空洞在扩张,某种空落落的滋味在延伸,无底的黑暗渐渐蚕食掉少年体内的一切,寒冷,孤独又彻骨的寒冷又回来找他了,血管里的血液开始结出冰渣,心脏跳跃几近于停止,脑海里的画面渐渐地被寒冰爬满,冻结。
只剩下那几个画面,一息尚存。
瘦小的男孩拐着根木杖艰难地行走在夜里,远处的夜色里点满了暖色的灯,却没有一盏会为他而留;男孩强忍着恶心吃着某条村落里的小孩丢来的狗饭,男孩一口一口认真地吃,那些围观他,看不着脸的小孩们,恣意发笑,笑容里露出的牙齿,森白如骨;街头角落里,瘦小的男孩卷缩着身体,讥笑着的青年朝着他身上乱踹,横飞而来的石头砸在男孩皮包骨的后背上,划开一道道伤痕。
那些时候天气明明没有多冷,却总是有一股恶寒在心底里汹涌而来,孤独又彻骨。
其实你命真的很不好,其实这个世界同样也很不好,要不要,就这么埋了它,就像你丢掉的那些记忆那样,埋了它。
虚无里的那道声音轻声地说,模糊又诱人,像是一壶陈年醇厚又痛彻心扉的酒,那壶酒能勾魂。
小赌馆内。
“喂喂喂,老谭,你咋回事啊?”
舟穆青有点不解地看着中年荷官,男人绷紧着脸,脸色铁青,凝重地望着门外,连手里拿着的筛盅,都忘了摇晃。
“虽然我玩得真不大,但也没你这样不搭理人的啊。”
舟穆青有点心虚,因为这张桌子旁,常年蹲坐着一群丧门星,久而久之,也没多少赌客乐意来这张赌桌上赌钱。渐渐地,这张桌子成了小赌馆里的一个例外,桌面上最低的押注赌资,降了又降,最后甚至低廉到舟穆青这种穷鬼也玩得起了。
虽然他根本也没想能输赢多少钱,完全就是来冲着来找老谭扯皮来的。
舟穆青有些好奇,为啥小赌馆的人不把那群丧门星赶走,任由他们堆聚在这里,一天天看着也太晦气了。
尽管有些好奇,但舟穆青没有多嘴去问,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事,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倘若一股脑地去追问,也不知道何时能问到个头头。
怪不得读书人总说,学海无涯,苦作舟。
老谭还是没有搭理舟穆青,凝重的目光像是把砖墙贯穿。
他凝望的远方,那里有片海。
忽然有木桌碎裂的声音响起,舟穆青循声望去。
小赌馆的门口处,有人在闹事。
大概是输急了眼的外乡男人,一拳砸烂身前的赌桌。
在外乡人硕大的拳头下,老旧的木桌显得不堪一击。随着拳头的落下,木桌毫无意外地被轰得个支离破碎,翻飞的木屑中,赌客们满是惊恐。
“就你们这种蝼蚁一样的东西,也胆敢设局来坑老子钱财?”
外乡男人的声音冰冷,他冷冷地环顾众人,眼里的不屑,不加掩饰。
“没没,小小的真真不敢。”
估计是新来的荷官哆哆嗦嗦地说,发抖得并拢起来的双腿,好像是能抖出水来。
“那你说说,为什么老子愣是一把没赢过?”
白灯下,外乡男人磨着拳,居高临下地发问。
“那那是,您您,今天的运气可能不太好,的说。”
年轻的荷官竭力地憋出完整的话来。
在四周的赌徒们眼里。
这个蛮不讲理的外乡男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那股气势,像是出现在物种范畴上的碾压。
在外乡男人眼里,这座小镇不过是个羊圈,圈养着一群软绵绵的羊。对于他这样一头独狼来说,一只羊的死活,只在于他的爪,是落还是不落。
“噢,是吗,那你运气真好,能死在我的拳下,不枉你这废物的一生了!”
外乡男人黑着脸,嘴角扯起了危险的弧度,满脸寒意地讥笑。
比话音落下的更快的是,外乡男人那迅猛的一拳。
狂乱的拳风似要打破时间的束缚,抢在话音落下之前,了结脚下那蝼蚁一般的性命。
年轻的荷官彻底瘫坐在地上,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着眼等死。
外乡男人的拳头与年轻荷官瘫痪的身躯之间,无形中,好像连上一条看不见的细线,
那条线代表着命运。
当拳头抵落的那一瞬间,来自命运的审判终将落下,结局再无可逆转,年轻的荷官的生命,将在线条的端点处,永远地划上句点。
一切都显现出无可阻挡的趋势,仿佛是既定一般,命数如此,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