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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唐医起居注

章节目录 第51章 新唐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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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皇子同时殒命,大唐国殇,唐皇李渊罢朝三天,举国哀痛。长安城内,军中或民间,没有一个角落听不到《秦王破阵乐》的声音。至此之时,李渊才幡然醒悟,原来大唐的军心和民心早已皆纳入秦王李世民的手中,即便是太子李建成不亡,若要想顺利地把皇权移交到他的手中,如今看来,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了。唐太子李建成虽本也不是如隋太子杨勇那般无知昏聩之人,但奈何却与秦王李世民如“瑜亮”和“羽邦”一般的存在,实在是令人唏嘘。

    在程子芩和众位朝臣的劝谏下,李渊最终给李元吉留了个全尸,只是褫夺了他齐王的封号,贬为庶人以庶人之礼下葬,而齐王府的所有郡王和县主们也和李元吉的妻妾们一起一并被褫夺身份,流放黔州,永不得再踏入长安一步。至于叛贼李元吉的亲信和党羽以及今日参与攻打宫门的太子和秦王的部下都只是忠于自己所事奉之人罢了,唐皇李渊颁布诏书赦天下,此事以李元吉的伏诛为终结,其余人等一概不再追究。而秦王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则在同一天皆以皇太子之礼下葬,这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由于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李渊另颁一诏,立太子李建成嫡长子太原郡王李承宗为皇太孙,仍于东宫设官署詹事府,魏徵为太孙詹事兼太孙太傅,改门下坊为左春坊,召回之前流放嶲州的王珪为左庶子、韦挺为右庶子,薛万彻为左卫率,冯立为右卫率。而由于秦王李世民的离世,天策府自动废罢,秦王天策府与齐王府兵力一并并入北衙禁军和南衙武卫中收编。

    由于秦王子嗣尚未成年,受唐皇李渊垂怜,准秦王妻妾、子嗣回太极宫承庆殿安置,并由秦王李世民长子中山郡王李承乾承袭其亲王之位,拟待其束发之年后再行承袭之礼并出宫开府别住。自此以后,大唐皇储再无纷争。太极宫内唐皇李渊总揽大唐北衙禁军与南衙卫兵之全部兵力,而东宫皇太孙李承宗则保留长林军两千与东宫卫率府兵八百兵力。在兵力之上,长安既无人再能与东宫匹敌,而东宫亦无从敢于挑衅太极宫。

    虽然唐皇三子的离开无疑是一场无可争辩的悲剧,但也正因如此造就了唐皇李渊收拢兵权、加强政权的契机,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也在这种皇帝高度集权的情形下得以休养生息、安稳发展,免受皇子之争殃及池鱼之苦。然而,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唐皇李渊年事已老,而皇太孙李承宗又还年幼,尚未及束发之年,所以大唐国内各地的反叛贼子又开始暗流涌动,而边境之外的国外各国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为保证长安城内百姓和皇宫政权的安全,即日起长安城内实行更为严格的宵禁。每日早上五更三点响开门鼓四百声,每日晚上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则响闭门鼓六百下,凡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任何人无公文不得无故在城里大街上行走,否则坐“犯夜”,杖二十。每日晨钟暮鼓,百姓、士大夫和贵族一视同仁,皆须遵守。从此,也降低了叛党借用夜色调兵的风险。

    李渊听程子芩说起她那个擅长“命相卜”的师兄李淳风曾经在秦王天策府里事奉,便诏其入太常寺太卜署出任太卜博士一职,以便李渊随时召见讨论星象易卜之道。而程子芩由于在玄武门之变中辅佐有功,李渊便特诏其从尚食局正九品下食医跃迁为尚仪局正六品司籍,掌宫中典籍簿册、笔札几案之事,并特令其于前朝后宫皆可伴驾随行御前事奉,另着金灵为正八品掌籍同入尚仪局以辅佐程子芩管理尚仪局司籍司事务。

    程子芩在离开尚食局之时,好好地跟自己的大铁锅告别了一番,并将其托付给了一直在扼腕叹息的杜尚食,而尚食局内的司膳、典膳、掌膳等同僚对于程子芩的离开则既不舍又欢喜,虽然以后再没有那么容易因食谱创新获得陛下的赏赐,但等程子芩这个秀林之木走后,其他女官才能有崭露头角的机会。自从在太白山十常斋竹舍前与苏木师兄分别后,程子芩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如今再见之时却已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程子芩心想,等不久后再见他之时,她真的会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与他听,而且这些话在这个世界上她也只能说与他一个人听。

    太极宫后宫甘露殿,唐皇李渊刚刚批完一上午的奏章,正在寝殿里小憩,内侍监裴静在正殿里整理李渊方才批好的奏章,分门别类、规整案几。新上任的尚仪局司籍程子芩经李渊恩准在甘露殿正殿的皇案之下右侧角落里设了一处偏几,以便其能够一边陪伴圣驾,一边整理宫中籍册。虽然唐皇李渊并没有要求她在新的岗位上一定要做出什么成绩,但程子芩也不想只凭一时宠幸混日子,白白领俸禄、吃皇粮。更何况整日里要她无所事事地只陪着、看着皇帝写写画画地办公,实在是令她直犯困,她可没有裴静那么好的耐心和毅力。所以程子芩便斗胆向李渊要了这么一个“秘书桌”,在李渊问她话的时候能随时答话,而没空搭理她的时候她也可以专心为司籍司办公。

    这宫中的典籍簿册可与前朝修文馆里的那些经史子集大为不同,作为后宫妃嫔、公主和女官的主要读物,宫内的典籍以东汉女史学家班昭所著的《女诫》为首,可以说是一部教育封建社会的女性要三从四德的鼻祖“毒物”,而后世的《女论语》、《女训》和《女范捷录》也都是以它为思想蓝本发展起来的,史称古代女子经典“四书”。和男子们要学的经天纬地的“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范畴和量级的。难怪封建社会的女性都难以有所建树,不是封建社会的女性不行,而是这封建社会的男性太过鸡贼,从思想源头上就削弱了女性想要和他们分庭抗礼的可能性。程子芩越想越觉得不齿,不自觉中便口中轻哼了一声。裴静闻之,不觉一笑,心想这位女中豪杰怕是又发现了什么看不过眼的事,待会儿等皇帝陛下醒来,他们搞不好又要开始一番唇枪舌战了。

    “裴监,您说说看,”程子芩小声地问裴静道,“这内宫之中典籍的核心思想不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变着花样地说嘛,就这还用得着每天编来编去的吗,有什么意思?”

    “哎~程司籍可不能乱说。”裴静只晓得她在想事情,可没想到她在想这么离谱的事情。他一边安抚着程子芩,一边往寝殿里看了眼,还好李渊睡得正沉,不然程司籍要是以此把皇帝陛下惹发怒了,辛苦的又会是他。

    “原本就是嘛。”程子芩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你说这同样都是天生娘养的,为何男子就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而女子却只能相夫教子、传宗接代呢?”

    “这……”裴静面露难色,委屈道:“这男女之别,老奴也说不上话呀。”

    “喔……”程子芩忽然意识到自己找错吐槽对象了,想起裴静内侍监的身份,心中很是抱歉,她尴尬地朝着裴静充满歉意地一笑。确实,这封建社会里还有比女性更加可怜的存在,那便是这群为了封建男权而受宫刑之苦以了断后路的内侍太监。唉,同是天涯苦命人,相逢何必再相争。程子芩艰难地压抑下后面满满一肚子的槽点,继续翻看着今日司籍司里正七品典籍给她送来的其他簿册。

    “诶!这本就是《彤史》啊!”程子芩忽然发现了“新大陆”,她在一堆千篇一律的籍册中发现了一本装帧甚为精良的簿册,簿册封面仅书“彤史”二字,程子芩一下子便来了兴致。史书有云,这《彤史》乃是记录帝王宫闱起居以及内庭燕亵之事的籍册,相当于是官方出版的带颜色的禁宫花边新闻啊。程子芩赶紧翻开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这里头的有些故事可比《金瓶梅》里的看起来带劲儿多了。

    “啧啧啧……”程子芩边咂嘴边摇着头,不时还下意识地啃两下手指头。难怪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中,李渊后来能为李世民生下三十多个弟弟妹妹。从现下这些记录里李渊以前宠幸妃嫔的频率来看,这位大唐的开国天子当真是有一副“铁腰铜肾”的好身体。裴静悄悄瞅了一眼程子芩所看的簿册,无语地摇了摇头,很难理解这么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又是个入道之士,缘何能淡定自如地将一本《帝王彤史》看得津津有味的。

    “裴监,您说,”程子芩又忍不住聒噪起来,“这圣人的起居郎真的是什么细节都会记录吗?难道圣人行周公之礼时有外人在场也不会觉得尴尬吗?”

    “诶呦,老奴的耳朵唉~”裴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但又也有一点点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再悄悄地转头向寝殿里探了探,见李渊还是没有动静,便转过头小声地说:“这记录陛下彤史之事的不是起居郎,乃内宫女官女史,亦称‘彤史’。有时彤史需要陪同圣驾在殿外值夜,而有时为陛下朝去后再向侍奉的妃嫔采史入册,所以,程司籍你可就放下这份心吧。”

    “哦。”程子芩恍然大悟。原来这内宫之史不同于前朝的《起居注》,有些内容是不必一字一句如实记录的。除了皇帝的临幸之事以外,彤史还要负责记录后宫各嫔妃的生辰、月事等详目,以便辅助皇帝陛下既能顺利的召幸侍寝,又能通过生辰赏赐在心理上予以后宫嫔妃们良好的慰藉。果然,身为圣人天子,连和妻妾们谈恋爱、过日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圣人也确实是辛苦!”程子芩感叹道,不料这句话却被正巧走进正殿的李渊听到,圣颜喜悦。

    “哦?司籍也能体会到朕的不易了?”李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正案前坐下。程子芩赶紧一把将《彤史》合上迅速塞进面前偏几案上的一堆籍册里。

    “圣人醒了。”程子芩有些慌乱地说,脸上堆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李渊看了她一眼,慢慢翻开一本自己之前尚未批完的奏书,裴静赶紧上前躬身辅佐。李渊看了看,放下奏书道:“之前秦王府文学馆的十八学士都入了朕的修文馆,如今天下新定,有学士提议修撰晋史,司籍以为如何?”

    要修《晋书》了吗?程子芩想了想,道:“臣以为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三人或可胜任监修之职。”程子芩心想,其实这许敬宗修修前朝旧史还行,但以他的德行来说日后定不能让他染指本朝正史的编撰。虽说明君圣主要懂得任人唯贤,但物尽其用、去芜存菁也未尝不可。然后程子芩又补充道:“天文、律历、五行三志,臣以为可交由太卜署太卜博士李淳风之手。”

    “准奏。”李渊大笔一挥,在奏章上啪啪写下几行字,然后交由裴静转递给程子芩,道:“就由你为朕去一趟修文馆吧。”

    “呃……谨诺。”对于李渊如此的“顺意民心”,程子芩实在是有些诧异。不知为何,自从玄武门之变时李渊晕倒后醒来,他对程子芩的态度就变得很不一样。但怎么个不一样法具体也说不上来,程子芩就是觉得李渊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个“会剧透的NPC”,每每遇到不想费心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尝试来试探性地问问她的想法。也许她现在在李渊的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会问卜通灵的巫医,但无论如何,他相信她不会有心破坏大唐就是她最“阿弥陀佛”的事情了。

    程子芩接下写着李渊批示的奏书出了甘露殿,裴静一脸不解地看向唐皇李渊。李渊看着程子芩离去的背影,缓缓对裴静说道:“太白经天那日,圣祖曾托梦于朕,曰程道人乃其座下弟子,因不忍观朕三子相残,特派之来助我大唐。朕原本不信,但经玄武门宫变及今日之事,朕深以为然。”

    “唔。”裴静恍然大悟,躬身拱手行礼道:“得圣祖之使,乃陛下真命所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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